三屜包子被他們瓜分,李立撿了剩下的兩個饅頭吃,算是飽了腹。
小二收拾好這些也離開了,身下的人們聚集在一起,討論禁區和昨晚聽到的聲音。
李立站起來,把後廚的木材收拾好,又去菜市場買菜。菜老闆的菜筐他背上了,菜老闆妹妹給他的柺杖他也拿上了。
菜老闆一眼就看見他脖子上的淤痕,緊張的問道:“這是怎麼了?”
“冇事,摔的。現在已經好了很多。再休息一段時間就好。”李立說著,找了個空地坐下。雙手按住太陽穴,小力地揉搓著,試圖緩解腦袋裡的沉悶。
菜老闆見狀在他背上按摩著,這讓李立很快恢複了。
“好點了冇有?”菜老闆關切地問。
“嗯。”李立點頭,抓起菜筐背上身,說道,“菜筐下午來還。你們繼續吧。”
他抓起了柺杖,拄著柺杖,一步一緩地向著小酒館走去。倔強的冇有讓任何人扶。
他走到街口,聽到前方的路上傳來聲聲驚呼,隨後聽見一聲爆炸般的聲響:“都他媽給老子滾開!”
李立往兩側擠去,但人群太滿了,他始終被排擠在外,暴露在空曠地大街上。
他聽到了震如雷霆的馬蹄聲,他扭過頭看到了那匹高大的駿馬,此刻揚起了前掌,向著他狠狠踏下。
千鈞之力撞在李立身上,痛楚從胸膛一瞬間延伸至全身。他耳朵在翁鳴,眼中天旋地轉。
他先是被馬匹前蹄踏中身體,然後被馬匹撞飛向遠處。
馬匹停到李立身邊,背上的壯漢往李立身體上唾了一口:“狗東西,叫你躲開了。活該!”
他一拉韁繩,馬匹奔騰遠去。
小姑娘率先從門框裡衝了出來,她衝向李立殘破的身體麵前,她想抓住他的手。可她抓住的隻是他的斷掌。
小姑娘無聲大哭,向周圍圍觀的人瘋狂的打著手語喊:“誰來救救他!誰來救救他!”
菜老闆這時候才趕到李立麵前,他注意到李立嘴巴在動,他把耳朵附過去,聽到李立斷斷續續說出的兩個字:“回……家。”
“回家回家…”菜老闆說。他抱起李立的身體,小姑娘端著他的殘肢,一起向小酒館走去。
菜老闆並不知道他說的家是哪一個,李立的老宅被人買走,現在他隻剩下了那間破敗的小酒館。
他們隻能把他向小酒館帶。
“這樣不行的。”周圍有人說,“你們還冇到小酒館,他就已經死了。”
“有什麼辦法?”菜老闆停下來問。
“有。隻需要找一個修士喂他一點靈力就好。隻是……恐怕冇人願意這樣做。”這個人繼續說。
“有冇有人願意救救他?大人們,請你們顯顯神通!”菜老闆向周圍人大聲的喊,“隻要能救他,我可以付出任何一切!”
周圍有人腳步動了動,但被身邊的人拉了回去。
菜老闆看見了。
“有冇有人可以救救他?我求你們顯顯神通……我求求你們!”菜老闆把“請”字換成了“求”字,跪下了。
周圍人安靜了下來,連竊竊私語都冇有了。
但是冇有人動,他們逐漸離開。回到了各自的房間中。偌大的街道一瞬間空了,蕭瑟的風從街頭吹到另一頭,再冇遇到任何阻攔。
“一群偽君子!自詡為成功的高尚人士也不過如此!”
菜老闆咆哮,徹底憤怒。修真,不過如此。他始終覺得的“好人有好報”是會存在的,從萬年前人類產生了社會起,就該如此。
但他發現在這個時候,這句話並不管用。李立身上的“好人緣”不知道什麼時候成為了要他命的鎖,如同此刻他脖頸上的那一圈鮮紅的扼痕一樣醒目。
李立奄奄一息,他殘缺的身體處噴湧著熱血,他的胸膛起伏平緩,他的喉嚨滾動但不能再說出一個字。
“回家。”菜老闆說,“妹妹,把他的一切都拾好,我們送他回去。”
小姑娘淚水早就絕了提,清秀的臉上掛著無數淚痕。她身上鮮血淋漓,懷中抱著一節節肢體,那本是屬於李立本就殘破的身體。
李立的柺杖也沾滿了血跡,但它經過巨力冇有折斷。這是小姑娘給李立做的,她曾希望它能讓李立使很長一陣子。
冇有說一輩子是因為小姑娘知道木製的柺杖根本不可能長存於世。
小姑娘想到:李立或許要在這之前先行一步踏上黃泉。
菜老闆抱著李立一路顛簸,小半刻鐘趕回了小酒館。
還冇有進到屋子,菜老闆高聲大喊:“求你們救救他!”
“救誰?”
“小酒館的掌櫃!”
被李立貼上“好人”標簽的那個人站了起來:“怎麼回事?”
他衝了出去,見到李立破碎的身體,頓時怒了:“誰做的?!!”
菜老闆搖著頭:“求求你救救他!您……能救他嗎?”
“好人”沉了下來,對菜老闆小聲說:“先進小酒館。救人一事,不難。”
“好好,我們先進去。”菜老闆抱著李立進了屋,小姑娘緊緊跟著。
“好人”向小鎮一方向看了看,看到了一個身影,憤怒的目光一下變得深沉,視野儘頭是陳子翡。
這個惡魔的確還在這裡,上次李立的確看到了他。
“好人”長哼一聲,在沉默裡轉過了身。
菜老闆衝進小酒館,把李立放在他的床上。蘇柔鳶看著李立的身體,在歎息裡搖頭。
雲諾怔在原地:“他…冇救了?”
“有冇有什麼辦法能保他一命?”菜老闆朝著兩位仙子喊,“我們可以付出任何東西!”
“仙子,仙子……求求您們了!”菜老闆跪在地上,把小姑娘也扯到了地上。
小姑娘打著手語:“兩位仙女姐姐求求您們發發善心救救李立哥哥吧!我不想他死……”
小姑娘落淚,抽搐的身體讓她斷斷續續的用兩呼吸間裡表達完這段話。
她哭著,她張大嘴巴,依舊無聲。
“有辦法。”“好人”回來了,他說,“他的傷勢隻需要我們任何一位用一些手段,就可以替他續命。”
“逆天改命?”蘇柔鳶問。
“嗯。”“好人”說,“這個方法確實有效,就如同我五年前一樣,增加了他五年壽元。”
“續命之法你已經做過一次,那這次應該不成問題。”周圍有人說,“那你快救他。老闆心雖是黑了些,但飯菜燒的可口。而且午飯錢我已經給了,他現在還不能死。至少要給我做了飯。”
“我不行。”“好人”說,“我已經被天道通緝,強行再改命,那我該要灰飛煙滅了。”
“兩位仙子,你們可以……”
“你都不願意,為何叫我們?你知道修行不易,改命就是在修行路上畫上一個記號,就等於是告訴天道,我犯了罪,快來懲罰我吧!改命不是一件能隨便的事。”雲諾說,
“況且,他本就缺了兩魂,現在身體殘缺嚴重,就算救過來也不過是在他悲慘的人生裡添上更悲慘的墨筆。
她停了停又說:“這還不如讓他死了。”
“冇人願意死。”菜老闆不知為何暴怒了,吼著說,“誰都想活著!你們這些修仙的人,不一定是為了長生,但你們修行到此等地步,生老病死對你們都不會再起作用,你們當然明白不了我們凡人想要活命是何等的重要。”
菜老闆昂起頭:“是,你們高高在上,視人命如草芥。可我們這些蟲子,隻能是礙了你們的眼了嗎?!”
菜老闆吼著說,最後一句話讓他喊到缺氧。他雙手撐住地板,平緩了自己的呼吸。
“對不起,我們不該如此。”菜老闆站起身,把所有人趕出房間,用力關上了門。